他摇了摇头，走到外屋，只见苏伯陵几人的身上横盖着一床被褥。
走到庭院里，去溪边打水，洗漱完毕后，他煮了一大锅白粥，又把昨天剩下的三分之二截咸鱼蒸了，走到窗边推开，想要把姚十三喊起来，姚十三在床上左右翻滚了两圈，骂了三句脏话，再不肯理他。
罗浩醒来后第三次摇头，无奈转身，却见狼也已经蹲在倒塌的篱笆边，不由有些惊讶，笑着问道：“没想到。”
狼也蹲在地上，没有回头，含混道：“没想到，我居然也爱干净？”
罗浩想了想，发现这确实是自己心里的想法，抱歉道：“是我不对。”
狼也把手里那根不知道是柳枝还是什么树枝的东西扔掉，捧起微冷的清水洗了把脸，然后道：“没什么不对，在雪原上我确实不会天天洗脸，油污可以抵御寒风。”
随后，二人就着咸鱼，各自喝了三碗白粥，便离开草屋，穿过园外那一大片桔林，向皇石陵走去。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气氛很是沉默。
待快要走到天书陵下的正道上时，狼也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有些怪。”
罗浩怔了怔，问道：“哪里怪了？”
狼也道：“我习惯了一个人。”
罗浩想了想，道：“那你先。”
狼也道：“我还要你帮我治病，当然应该是你先，雪原上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能得罪大夫。”
罗浩笑了起来，道：“这种事情不需要客气。”狼也没有应话，而是直接伸出了一个拳头。
罗浩微惊，道：“难道这也需要打一架？”
狼也道：“划拳会不会？”
罗浩道：“我只会剪刀石头布。”
狼也沉默片刻后道：“我也只会这一个。”
……
用一块破布裹住如石般的拳头后，罗浩获得了胜利，先行离开，顺着皇石陵下的正道向北而去，听着山林里不时传来的晨鸟掠翅的声音，没有用多长时间便来到了皇石陵正门，走上了那条唯一可以观碑的道路。
石碑皆在山间，这条观碑的路自然是山路，但并不如何陡峭，铺着很多石阶，走起来很是轻松。
此时清晨才正式到来，朝阳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探出了一个头，照亮了远处丰都的建筑，未央宫里的凤凰台和听雨楼非常显眼。
微凉的晨风轻拂脸颊，晨光照亮前路，行走在清幽的山林里，听着晨鸟清亮的鸣叫，看着被树枝画花了脸的朝阳，罗浩的心情很是平静喜乐，比起别的人，他要晚了一天时间，但他觉得无所谓。
是的，这确实是在浪费生命。
就像他和狼也对话时曾经提过的那样，棋琴书画，欣赏风景，也都是浪费生命。
但这种浪费生命的方法多么美好，有生命可以用来浪费多么美好。
……
清幽无人的山林里，罗浩一个人踏阶而上，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座石碑。他走到碑前一看，只见碑面上满是刀刻斧凿的痕迹，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任何成形的线条，明显是被人毁掉的，随后他摇头继续前行。
前行不远，他又看到了一座石碑。此处是一道山崖，崖前结着一座庐，石碑便在庐中。庐檐向四面展开，纵使山间风雨再大，也很难淋湿这座碑。
罗浩走到庐前，望向那座石碑，心神微漾。这座石碑的形状，其实并不如何规整，厚薄甚至都不均匀，与世间常见的石碑比起来，更像是一个未完成品。
石碑的表面很光滑，不知道被多少双手摸过，这就是神界石碑。
皇石陵的第一座石碑。
罗浩强行控制住自己不去看碑面，望向碑庐的四周。庐外密林如障，石阶至此而尽，只有一片石坪。
青林遮掩间，隐隐可以看到远处的檐角，或者是别的碑庐，然而，却没有路通向别处。看着这幕画面，罗浩若有所思。
晨光洒落石坪，清风穿行林间，两只翠鸟鸣叫着向天空飞去。罗浩醒过神来，转身望向庐里那座石碑，下意识里背起双手，开始静观。
当他的目光落到碑面上，心跳难以抑止地变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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