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见他背过身子走了进去，咬唇之后也抬步跟上。
禅室内原先烧着的炭火炉已经被赫连云熄灭掉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今日蒙域的天气似是从冬季返回了秋季一般。
屋内没有那么冷了不说，外头寻常这个时节堆积在一起不化的积雪也化开了。
他手握佛串走到靠近窗边的位置，窗柩大开着。
窗外生长着一小丛长势喜人的红梅。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还能带动不少落下的红梅花瓣飘进禅室内。
赫连云走到窗边置放着的一个矮桌前，跪坐在一个米色的蒲团上。
风刹适时进来，在苏珊也落座好之前将换上新茶水的茶壶提上桌。
“主子，茶水换好了。”
“嗯，下去吧。”
待风刹离开，赫连云伸出的右手刚刚触碰到茶壶柄，便听苏珊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这种时候了，你还能有心情喝茶吗？”
男人大手微顿过后，又继续握住茶壶柄，提起它往放置在苏珊身前的茶杯内倒去，声音温润。
“我不是给自己倒的，是给你倒的。
你那张唇瓣看起来极度缺水。”
方才在外面见到苏珊的第一面，赫连云就敏锐发现苏珊的情况很是不对劲。
眼下的青黑即便用了厚厚的脂粉做遮盖，也依旧无法完全遮住。
原先有些肉乎的小脸也瘦的有些发尖，唇瓣上涂着的淡色口脂掩不住她唇上起的死皮。
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一大截。
苏珊来的路上，因为太过紧张，在马车上喝了不少水，导致唇瓣上涂着的口脂基本上掉了个差不多。
这会儿被赫连云发现异状，她倒也不是特别奇怪。
抿唇用口津润了润自己的唇瓣后，她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那杯热茶，而是看着他那张她没有怎么看习惯的面，继续问他：“你从一开始接近我的时候，就已经是抱着利用我的想法了，是吗？”
赫连云见她不肯接下茶水，右手收回之后，点了点头。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落在苏珊耳中，却直接让她极力稳住的正常情绪开始波动起来，红了眼眶。
“那......在此期间，你对我的那些好，说的那些话。
甚至是.......甚至是倾注在我身上的情，都是假的吗？”
问到后面，苏珊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些哭音，一双湿润红透的眸子就那么定定望着赫连云。
看的他心口发疼，握着佛串的手力度大到简直快要将佛珠捏碎。
但他还是强撑着去对上她美眸，再次说了一个“是”。
这个“是”言出的时候，若是细听，便能发现尾音上带着些发颤。
可苏珊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被赫连云欺骗玩弄了的痛苦情绪，根本不会有心情去仔细看他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一直强撑在眸内的泪珠话落下来之后，她拿起身前放着的那杯滚烫茶水，本意是想泼向赫连云面上的。
但瞧着袅袅从茶杯内升起来的热气，她最终还是咬牙按捺住这股冲动。
而是站起了身子，气呼呼地走到了赫连云身前。
在他怔愣的眸光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之大，让苏珊的右手离开他面颊没多久，就能清晰瞧见一个殷红的五指印浮现在他面上。
“你可真行，云......不对，应该叫你赫连云。”
苏珊眼角带着泪液，自嘲地笑道：“亏我还真的将你当做自己人，有什么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你。
甚至还傻乎乎地将一整颗心都交给你了。
你可知晓，我在抵达青灯寺之前，都还抱着你或许是有什么苦衷的想法？
现如今看来，只不过是我自己犯蠢而已。”
赫连云此时面上传来的火辣辣疼感，远远不及他看着苏珊眸内透露出失望的神色后，心脏产生的闷疼感。
他知晓，若今日他不好好跟苏珊说清此事，或许这便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相见了。
他不想如此，可现实却逼迫他只能如此。
欺骗她，利用她知晓宝桐国地势图的藏匿地点，甚至是之后对宝桐国发动起的战争，都成为阻隔他们二人继续在一起的巨大阻碍。
再加上他这边，因为之前那次战争展露的锋芒，让他那个本来对他放心无比的父皇戒备起他。
这才有这段时间他被软禁在青灯寺的事情。
蒙域里他想要救下的人，现今还未救下，他也不可能直接抛下蒙域的一切，就这么跟着她回宝桐国。
再者，就算真的跟她回去了，他的身份和之前所做过的事情，也只会给她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倒不若就这么利索地断了，就让她以为，他是个从头到尾的骗子，不要再对他这种城府深沉的烂人倾注感情。
他真的，不值得的。
赫连云敛下眸内的痛苦，继续保持着静默，任由她一下又一下地推着他胸膛。
“可是赫连云，我倒真未想过，你在算计期间，竟然一丝真正的情意都未对我生过。
可笑我在江南躲避战乱的期间，不忘每夜每夜地给自己还有你缝制婚服。
我这么一个不精于刺绣的人，为了婚服，双手的指头上都不知晓扎了多少血窟窿，好不容易做好它，如今却被告知，你对我的靠近、示好、乃至感情，都是虚妄。
天底下最傻的人，大抵也只有我了吧......”
苏珊说到这里，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推着赫连云胸膛的力气也是一下比一下小。
赫连云发现她的不对劲，抬眸去看她的时候，正好瞧见她翻了一下白眼，往后昏倒的模样。
忙伸手揽住她细腰，紧张地唤风刹，让他去叫大夫。
关书竹刚刚祈福上香罢，就听见苏珊昏倒的消息，拧眉后往苏珊待着的禅室过去，想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大夫来的很快，他替苏珊诊脉的期间，关书竹将赫连云叫了出去。
“你到底是对苏珊做了些什么？
好端端地，她怎么会突然昏倒？”
赫连云低垂下眉眼，哑声回道：“我只是告诉她，我对她的好和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
她听完后便有些情绪失控，而后就变成现今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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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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