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什么？”
“猫啥……我啥？”
欧俊瑶很绝望，听着电话里父亲疑惑不解的声音，她顿时更加绝望了！
“是猫窝，猫窝你知道吗！就是猫咪住的小窝，我们家小白住的那种！别人直接拿百年紫檀木，做了个豪华猫别墅。”
电话那头的父亲十分错愕：
“你说的是真的？做成猫窝了？”
欧俊瑶一边讲电话，一边崩溃：
“我的天哪，他们怎么能做得出来？！怎么能这样暴殄天物！”
“要是能用百年紫檀木做一尊佛像，一尊观音……或者是一个超前的艺术品，那该有多么美啊！”
“这样珍贵的材料，甚至有机会做出流芳百世的传奇作品。”
“就是做张八仙桌，不也很香吗？？过个100年，不也成文物了吗？”
她直接将视频转发给了父亲，依然泪流满面的抒发着内心的痛苦。
父亲一看，顿时对欧俊阳感同身受。
“我的天哪？！居然真的做成猫窝了……这还怎么卖得出去？他们不识货吗？”
“暴殄天物，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两人在电话里悲愤交加的吐槽了半天。
欧俊瑶哭着哭着，发现对面父亲居然不再说话，整个人像是突然消失了。
电话里传来视频声，里面是那个老木匠在讲述往日的故事。
那个有点血腥又有点儿残酷的年代，各种各样的无可奈何，夹杂着老一辈的心酸铺成开来。
电话那头，父亲叹了口气。
一股令人扼腕的气息，传到了欧俊瑶耳朵里。
欧俊瑶：
“……”
她老爸是看视频看入神了？
你女儿还在这哭呢，喂！你怎么跑去看视频啦！不是刚刚还在跟我一起骂人吗？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对视频感同身受了？
“爸？”
欧俊瑶瞪大疑惑的双眼。
“哦。你还没挂啊？”
电话那头的父亲仿佛这时才回过神，他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商界大佬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种酸涩感，仿佛喉头有些梗住。
“是啊，我没挂，爸你怎么了？”
欧俊瑶小心翼翼：
“你不会因为他们把紫檀木做成猫窝，给气哭了吧。”
“爸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别人的东西，别人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呗。咱们看了，虽然有些生气，恨铁不成钢，但也不至于气坏身子……”
从小到大，欧俊瑶可从没见过她爸爸搞出现在这样的动静。
她一时十分心疼，转而耐心劝导起她爸。
谁知，她父亲顿时吹胡子瞪眼：
“瞎说什么呢？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爸是那么脆弱的人吗？！你什么时候看我哭了？我看个视频至于哭吗？！”
骂了女儿一顿之后，父亲的语气再次变得低沉起来：
“我只是听这个老木工讲故事，想起了你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事情。我们小时候家里很穷，以前有段时间闹饥荒，我们家一点吃的都没有……我和你大姑二姑还有你小叔，那么一大家子人，天天抱着南瓜啃。”
作为白手起家，如今却是商界叱咤风云的行业大佬。
欧俊瑶的父亲回忆往昔，满怀心酸。
“你奶奶那时候还活着呢，她年轻时可漂亮了……家里太穷，她连南瓜土豆都舍不得吃，老是偷偷留一块给我们。”
“她天天拿着针线在煤油灯下面干活，赚钱给我们几个小孩攒学费。”
“就因为那段时间太困难，后来才让你奶奶落下了病根儿，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身体也一直不大好，晚年总往医院跑。”
“你奶奶住院，我正好在跑大单子，没办法回去看她。她心里挂念着我一直不肯咽气，硬是要等着我回去看我一眼。”
“可我还是没赶上。”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形象无比刚强的男人再次哽咽。
“我穷怕了。总想赚钱多赚些钱，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让我爹妈也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钱是赚到了，我妈却连半个子儿都享受不到。”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情……我对不起我妈。”
欧俊瑶握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可电话那头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没有挂断电话，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虽然她和父母的一直是那种亦师亦友，可以互相开玩笑的关系。
家庭氛围十分开明和睦。
但即便如此，父母也很少会和欧俊瑶讲述曾经的故事。
在欧俊瑶的印象中，她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她对这两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特别是奶奶，这个女人甚至死在她出生之前。
从小到大，欧俊瑶对奶奶这个人一无所知。
可现在，她心里却浮现出了一个温柔却坚韧的女人形象，这个形象和她往日见过的照片重合，慢慢变得生动。
原来……父亲和奶奶之间还发生过这样的故事。
“唉。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要是你奶奶还活着，看到你这么优秀，肯定会很开心。”
父亲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一直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之中。
沉默一阵后，他很快处理好心情，语气恢复轻松：
“偷偷告诉你，当年我们家几个孩子，你奶奶对我最好！过年压岁钱，她总会偷偷多给我一毛。她说我长得像她，要我说，其实你才是最像她的。”
“你奶奶要是活着，一定会很喜欢你。”
欧俊瑶这才接过话：
“那是当然了！我这么好看，嘴巴又甜，还懂事，奶奶肯定会喜欢我。”
“嘻嘻。爸，我刚刚看到他那视频里，好像还有一些边角料，如果拿来凑合一下应该也能雕些小物件。”
“要不你帮我联系联系，把边角料都给我收回来呗？”
“我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到时候我做个礼物送给你！”
其实今天听完父亲的故事，欧俊瑶才忽然恍然大悟。
从前她总觉得父亲好像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而且父亲对她好的似乎有些超出常理。
不管她多么任性的要求，父亲总会尽力满足。
原来……是因为她和奶奶长得很像啊。
父亲应该是想通过对她好，来弥补心里对奶奶的亏欠吧。
欧俊瑶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受，反而心里暖暖的。
她觉得这是奶奶的爱，一代一代传承下来，最终流淌到了她的身上。
她很庆幸，也很满足。
欧俊瑶心里已经偷偷做下决定，她要用买回来的木头，雕刻几个奶奶的小人像送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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