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不远处慕容家的营帐也起了火，接着第三处，第四处，很快整个营盘陷入一片火海。
四辆载满了兽头的车静静地停在火海中，瞬间也跟着燃烧起来。
“本尊今日无力杀人替你们报仇，就先放把火将你们葬了，顺便烧烧天，喊喊冤，请你们黄泉路上喝个够！”
殷九璃将手中的酒坛向一旁整齐摆放的数十只大酒坛上狠狠砸去，哗啦一声巨响，酒墙坍塌下去，酒香四起，火蛇蜿蜒而来，轰地炸开，整个营盘立时烧得更旺。
火光映着她满是泥的脸，趁着妖艳的笑，整个人周身重新化作一袭红衣，向后一步一步渐渐退入了黑暗中。
去接驾的人很快赶了回来，便有人骂骂咧咧道：“奶奶的，君上没接到，怎么大营又起火了！”
“今年的妖兽，好像特别的凶，胆子也特别的大！”
“娘的！君山酒！一百坛我们楚宫用来进贡的君山酒都特么被砸了！”
“……”
山下乱成一团，山上夜凉如水。
殷九璃她提起红裙，踮着脚尖，去了她那片小池塘，满身的烟熏火燎，呛啊！
她解了腰带，脱下这件一个月不曾离身的天珑羽衣，趟进池中。
满月之下，夜凉如水，人静静地立在水中，月光下，完美玲珑的身姿犹如精灵水妖。
到如今就连最基本的清洁术都无法掌握，活活将一件大红的宝衣穿成了抹布，杀神若是见到他的羽衣被她穿成这一个样子，只怕又要罪加一等。
殷九璃散开长发，借着月光欣赏水中的自己，一面用那一双倾城绝世的眸子对着自己笑，一面抚弄着湿漉漉的长发，自顾自哼着歌。
夜空之中，歌声悠扬，四下躲藏的妖兽感受到龙主的气息，恐惧渐去，皆静静潜伏，侧耳倾听，领受福泽。
她在月光下的池塘中游弋，在水中悠然自得，随手摘了片浮萍，掀起水花，尽情享受月色。
待到水淋淋地从水中重新站起来，水草般的长发缠绕在腰臀之间，赤着脚，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踩着池塘边的水草走上岸，去捡地上的红衣。
指尖还没碰到衣裳，却看到一袭纯白的衣角。
她暗戳戳地抬起头，那白衣杀神赫然立在她面前一步之远。
他长发如冰川般一丝不乱，戴着银色的面具，月光之下，仿若神祗临凡，美得没有一丝活气。
那面具后面透过来的目光温凉如月光，坦坦荡荡，仿佛她穿没穿衣裳在他眼中都是一样。
“玩够了？”
明明是带着几分宠溺的话语，却换来对面一声尖叫！
殷九璃嗖地将身子转了过去，有什么办法，她什么都没穿，这人又不背过身去，那只有她转过去了！
她飞快地蹲下捡了红衣，手忙脚乱地往身上一裹，再回过头去，那杀神依然就在她身后咫尺之处，淡淡看着她，那目光并非在对她想入非非，而只是在打量她，就像第一眼见到的瓷器，要稍加欣赏鉴别一番。
殷九璃用衣裳裹了身子，立刻胆子就大了几分。
“你还真有耐心，就一直等着我洗干净了再杀？”
“杀你？”白湛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只用了他的天珑羽衣将身子随手一裹的小女子，满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和肩膀上，正满脸天真地等着他回答。
“你不是来围猎的吗？”殷九璃防备地退了一步，眼前这人自然知道她是个大的，如果今天把她逮了，必是向那个什么君上交了大功一件。
她这一退，白湛周身便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怒意。
“再逃直接杀了也罢！”
唰的招出滔天，滔直接抵在了殷九璃的脖子上，那雪白的脖颈上被剑锋轻轻一触，就流出了一道蜿蜒的鲜血，顺着纤长的脖颈向下滑落，滴在胸口，月光之下，尽是妖异的美艳之色。
那空气中顿时弥漫了龙血特有的香气。
“等等！我有遗言！”他真的要杀啊！殷九璃脖颈上一痛，手中一松，红衣又悠然滑落道地上，于是身上便一点遮拦都没有了。
慌忙想要弯腰去拾衣裳，可那剑还抵在咽喉，于是那双倾城绝艳的双眸之中除了惊慌失措，便又多了仓惶委屈。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被人用剑抵着，全身都给看光了……
白湛眉头一蹙，真是笨啊！他将脸别向一旁，“说遗言。”他忽然有兴趣知道，她此时若是再死一次，遗言会是什么。
殷九璃见他转过脸去，反而突然又不怕了。
“内个，我可不可以先穿上衣服再说？”
“衣裳，是本君的。”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穿，您若是现在杀了我，被别人看见，会以为您先杀然后再内什么……”
什么内什么？
“本君杀生，诸神退散，谁敢窥视一眼！”
他猛地转过头来，可一对上面前这个满眼惶恐，双手抱胸，什么都没穿的小魔障，手中剑锋一抖，唰地收了剑，又背过身去。
真是麻烦！
殷九璃缓缓蹲下身，捡了天珑羽衣，就在他身后，一点一点慢慢地磨蹭着穿，一面穿一面看着他笑，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惊恐之色，反倒借着月光欣赏起他玉树一般的背影来。
她一直磨蹭，这杀神倒也不催她，就背对着她静静等着，她就越是好奇，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说他凶起来吓唬人吧，他还真的用剑戳她，说他真的要杀她吧，他却除了用剑锋碰了碰她，也始终没把她怎样，说要抓她吧，见了面却那么多废话，哪里像是在抓人，反而像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而且说起话来又凶得要命，做起事来却并不那么吓人，是不是他总要对人凶一点才觉得爽？
还有，她刚才什么都没穿，他居然既不避嫌，又没想法，你说他君子，他偏偏一直看着你，你说他流氓，可他那双眼睛那样坦坦荡荡。
难道他对女人没兴趣？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男人？
虐待狂？死断袖？
哎呀，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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