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孕妇每天都喝牛奶，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能好好注意？”
“我真的喝不下，明天喝还不行吗？你怎么对我这么凶，我是个孕妇啊，你对我这么凶，也不怕我难过吗？我难过了，对孩子一点都不好。”
景朱说完，爬到迟峻城的胸口靠着，不让他看见她疑虑重重的眼神：“你这个老公真的有点讨厌啊，前两天对我还好好的，今天对我一下子凶起来，我是不是得在家里装一个迟峻城心情晴雨表？都不知道我做什么了，让你对我这样。”
景朱一通抱怨。
迟峻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他第一次让她喝牛奶，她不想喝就不喝，可他有一种非要强迫她喝下去的错觉。
他不能直接带她去做手术，她会舍不得，会反抗。
他只能让她先半流产，孩子保不住了，她不得不做手术放弃孩子。
只有这一条路。
他不能再细想。
越想越觉得自己残忍。
他也期待过孩子的。
迟峻城揽住景朱：“好了，不想喝就不喝，早点睡。明天再说，明天开始，一定要喝牛奶，嗯？”
景朱本想把心里分析出来的药物成分告诉迟峻城。
她甚至想，会不会是哪个佣人做的手脚?
可锦天山庄的佣人现在还做不了这样的手脚，楚枭雄看得紧。
能越过楚枭雄的，只有迟峻城。
当然，楚枭雄也许是知情的。
景朱的心在听到迟峻城说明天开始一定要喝牛奶时，又沉了几分。
也许，明天早上的牛奶，就能让她知道到底是谁。
——
次日。
景朱起床。
窗外正在下雨。
下一次雨，天气就会凉一些。
酷暑已经熬过，凉爽的秋，很快就会来。
景朱拉开窗帘，静静的听着窗外雨声，看着草坪外的树林，院墙回廊上的蔷薇。
雨水打落了花瓣，落了一地。
房间里早就没了迟峻城，他每天都会起得比他早，因为他要去上班。
以往的下雨天，景朱总是开心的，她喜欢任何自然天气。
阴晴圆缺，都是人间美好。
但今天，她不喜欢下雨。
心情也跟着雨天阴郁。
她洗漱后下楼，去了后厅的餐厅。
迟峻城没去上班，景朱心里像提了一个桶，七上八下的不安。
迟峻城慢条斯理地在开放式厨房做早餐，面包机提示时间到，面包片跳出来。
煎蛋也做好了。
蔬菜水果沙拉很快拌好。
如果以前他做这些，她会雀跃得像个孩子跑过去，再狠狠夸他一通。
但她看到桌面上的牛奶，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她决定不要高兴得太早。
迟峻城将夹好培根三明治，端着盘子从料理台走向餐桌，“吃早餐。”
阿玉就帮忙收拾厨房，把沙拉也端上桌，再去厨房收拾战场：“小姐，姑爷可太好了，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帮你做早餐呢。小姐，你可真有福气。”
景朱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也怕是误会，便装作得意的轻快走过去：“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选的老公。”
两人相对坐下。
景朱咬了一口三明治，竖起拇指称赞：“老公，你好厉害，你怎么这么会做饭？一个三明治，已经是米其林餐标了，不不不，以后不能动不动米其林，以后让米其林以迟峻城为餐标。”
迟峻城的微笑，是绅士做派，有涵养，很浅，很礼貌。
俊则俊。
少了亲昵的人间烟火。
景朱情愿他像平时一样，嫌弃地说一句：“油嘴滑舌。”
他做得太平静了。
“喝点牛奶，别光吃干的，孕妇要多喝牛奶。”
景朱拿起牛奶杯，脑子里显示的数据——米非司酮片。
她微笑着，看着迟峻城同样微笑的眼睛。
心上，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她眼睛里带着笑，就像是看着他拿着刀，也带着笑，一刀刀剜着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
所以被剜的时候，会痛。
景朱深呼吸，她突然一晃，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杯子掉落在地上，打碎。
她扭头看着地上的杯子，碎掉的那一下，她感觉好像是结过冰的自己，被打碎了，四分五裂。
迟峻城腾地站起来，他的声音很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牛奶都打翻了。牛奶都拿不稳吗？”
迟峻城大脑里的神经打结。
他不知道如何办了！
每一步都在紧张，颤抖！
牛奶又打翻了，他下一次该如何让她吃掉不能见光的药！
他也快把自己逼疯了。
景朱抬脸起来，看到站在牛奶碎片外围的迟峻城，他盯着满地碎片的焦急，是心疼那些药吧。
景朱始终温和地没有生气，不像平日里的景朱：“牛奶翻了就翻了啊，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我，我有没有被玻璃扎到吗？”
阿玉看到这一幕，在迟峻城吼景朱的时候，她就愣了。
打脸来得如此及时。
“小姐，你没有被扎到吧？”阿玉跑过去。
景朱摆摆手：“没有，就是手滑了。”
“景朱，你是最怕浪费的人，昨晚浪费一杯牛奶，今早又浪费一杯，晚上再不要浪费了。”迟峻城说完，不想再看到景朱的眼神，抬步离开后厅。
迟峻城走出大门，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
楚枭雄扶住他的手肘。
低声问：“先生，如何了？”
“杯子被打碎了，也许，是天意……”
“那就……算了？”对楚枭雄来说，最好是留下孩子，选择离婚，保全所有人的完好。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两个孩子没有了，迟峻城很有可能根本不会和其他女人生孩子。
这个可能性虽然还没有理由出现，但想想就叫人害怕。
“不能算了，晚上让她少餐，今天晚上！必须吃下去！”迟峻城坐上接驳车。
车子在避雨回廊里穿过，开出城堡大门，去了外面的停车场。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又硬了几分。
他不想再考虑任何事情，楚叔说得对，人不可能什么都想要就能什么都得到。
选择让人痛苦，但真的选择了，也就获得了重生。
——
管家办公室。
景朱拿了药去给楚枭雄。
楚枭雄打开一个纸包，看着六颗药：“太太，今天怎么就6颗？”
景朱道：“哪能天天吃那么多，病情好转了，就要减量，楚叔，今天开始，你就可以适当加大运动量，让身体的血液循环加快一些，好得快些。”
楚枭雄当着景朱的面吃了药。
其实只需要5颗，景朱加了一颗安眠药。
等楚枭雄犯了困，景朱去了迟峻城的书房。
她想要去看看，那里能不能找到米非司酮片。
她没有找到药片，找到了迟峻城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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