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盯着艳红石榴上的破损，脸色又青又白。
身为皇后，连自己殿中的陈设都任由官婢、内侍糊弄，自己凭何执掌凤印。而且，六尚之事自己若不闻不问，岂非是将凤印拱手让人。
“吴尚侍。”庆阳冰冷着声音，“你去把殿内当值的宫婢、内侍且先拘到西直房去。”
吴氏眸露难色，为了这点小事兴师动众的，且又当着端木芬的面，岂非叫人看笑话。她正待拿话相劝，端木芬已道：“下臣斗胆，这些小事还请娘娘先放一放。”说着，便将名单送到庆阳手边，“倒是尚功宫局学婢的事情，下臣急着要用人，还望娘娘方便一二。”
庆阳早被端木芬的几句话哄得心动异常，眼瞅着名单，总算还有一丝清明之智，袖底紧握着双手强忍着没有去接。
她虽心思单纯，却也明白了吴氏的用心。
自己名为皇后手底无人。而绾吟官恁边一个谭新京，一个曾秋砚，再加一个端木芬。再有徐贞也是向着绾吟宫的。她们却让自己去和舒闻斗，介时她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只是，庆阳眉头微蹙，这事倘或自己不接手，端木芬找上了陆萱，将来六尚自己又能握在手里多少！
庆阳心思百转拿不定主意。
吴氏圆滑道：“如此，尚功大人且将单子放着，等会我去和内相大人商量看看。”
她们即想握住六尚之权，又不想开罪舒闻。端木芬眸底不禁微露鄙夷之色，两边讨好，哪有恁么容易事。
“我等着她们做活的，且就先去领人了。怎么挪补，就吴尚侍和内官大人看着办吧。”说完，端木芬不给她们驳回的余地，拿脚就走。
她们主仆二人，待要相留，端木芬已出了偏殿。
“阿姆，这会可怎么好。这不是逼着咱们和内相……”
吴氏连忙掩了她的嘴，眸光四下一转，幸好殿内无人，吴氏悄声道：“娘娘，不用着急。这事老身自有主张。”
庆阳怔怔地看着吴氏，不安地问，“老姆不哄我吧。不然，咱们只做不知，由得舒闻和端木芬去。”
“娘娘。”吴氏握了她的手叹道，“你是后宫之主，凡事心里都要有主意，怎么好推脱。倘或由他们闹得大了，惊动了陛下又怎样呢！咱们再怎么不待见恁一位，端木芬终究是陛下钦封的正五品尚功。咱们面上总要帮着她才行呀。”
庆阳仍是不安，嗫着嘴却不知说甚么。吴氏又柔声相劝，“娘娘放心，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就是咱们吃些小亏罢了。”
听吴氏这么说，庆阳才稍稍放心了些。
端木芬可不管她们主仆二人怎么办，用过晌午饭，就让何司制照着名单提了人来。
舒闻听了消息，正等着看好戏呢，底下小黄门就报，“吴尚侍来了。”
舒闻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避开的借口还没找着，吴氏已经进门来了，舒闻少不处迎上前，“吴尚侍好。”
吴氏笑着还礼，开门见山，“端木尚功晌午的时候拿了份名单和皇后娘娘要人。皇后娘娘听说已经知会过内相了，所以也就应了。适才我细瞧瞧了恁份单子，才觉着有好几处是脱不得人的。虽说这事应该由娘娘料理，可内相也知道，娘娘新进门的媳妇，许多事一直都是侧妃娘娘料理，这会她才刚生产了，身子还不便，咱们也不好去烦她。说不得只有劳烦劳烦内相了。”
舒闻听了只觉着好笑，几句好话就想断了人家的财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只要自己咬着牙不管人手的事，过得几日宫里四处缺人，闹得利害了，看端木芬怎么办！
“照理说尚侍开了口，咱家就是帮不了也要帮着想想法子。可这桩事……”舒闻苦着一张脸，叹声道道：“陛下为甚么让陆少夫人做尚功？不就是觉着内侍省管得太多了。现下，咱家是避之惟恐不及，倒去揽事，没的戳陛下的眼。所以，还请尚侍多多见谅，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咱家解释解释。”
舒闻说得份外可怜，若面前的人是庆阳，也就信了。可吴氏却只是一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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