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真的很大。”这是文天青见到刘正的第一句话。
“你还敢当鱼饵吗？”这是第二句。
“我说不敢当，你就不让我当了吗？”他冷笑道。
“鱼咬钩的次数足够多了，我已经有了收网的计划。如果你不想再当鱼饵，我可以把你藏在安全的地方，等这件事了结。”文天青没有在意他的语气。
“收网要多久？”刘正问道。
“大概还要半个月。”文天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
收网计划是阳谋，就算是刘正泄露出去也无所谓。
“太久了，我等不了。你有没有更快的方法？”他皱眉道。
这次“万径人踪灭”的事情既是那伙人狗急跳墙，也应该有“守密人”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在柳州城已经待得够久了，是时候去推动主线了。
“你似乎对自己的性命毫不在意。”文天青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我只是天生胆子大而已。”刘正笑笑道。
他是多少次生死场里滚出来的人了，况且还有“生命庇护”多一条命，有什么可怕的。
“无谓的胆大只是莽撞而已。”文天青劝诫道。
“文大人，让我当鱼饵的也是你，说我不在乎自己命也是你。你不觉得你有些自相矛盾吗？”刘正冷冷道。
“以人作饵非我所愿，只是身不由己罢了。”文天青平静道。
“既然身不由己也就不用纠结了，何况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与其劝我，你倒不如想想高盛的事情，他可没有答应给你当饵。”他哼了一声道。
高盛被灭门是因为那伙人要杀他，但让他当饵的计划是文天青定的。
况且他既然定了这个计划，就应该想到那伙人从刘正身边的人下手的可能，这件事文天青至少也有一半的责任。
“高盛的后事我会妥善处理。你真的想快点结束？”文天青问道。
“想。”他点头。
“陈缇骑。”文天青突然喊了一声。
话音一落，那个青衣捕快陈元就从后面走了出来。
“你收拾好东西，后天随陈元去长安。”文天青对刘正说道。
“后天吗？那我得回去问问我师父。”他想了想道。
他没有说是葛抱山，但想来文天青也知道。
“可以，明天晚上之前你都可以反悔。”文天青点头道。
刘正出了六扇门衙门，果不其然，葛抱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受伤没有？”葛抱山问道。
“陈缇骑已经帮我止血了。”他回道。
“陈元？他懂个屁的止血，让我看看。”葛抱山不放心地说。
刘正拗不过他，只好把后背露了出来。
“还好，没有伤到经络。开始渗血了，不过问题不大，回去再上药吧。”葛抱山松了口气道。
要是伤了经络，以后练功麻烦就多了，还好只是点皮外伤。
“是。”他低声应了一句。
两人沉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走了一会儿，葛抱山突然道：“高盛的事情不要想太多，那不是你的错，账要算也只能算在那伙贼人头上。”
“徒弟明白。”刘正笑了笑。
其实他杀过的人数以万计，因他而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但那些要么是战场厮杀，要么是出于公心，他都可以问心无愧。
但高夫人、丫鬟小玲实在无辜，让他心中有些难受。
“师父，这就是江湖吗？”刘正突然问道。
“白骨山堆鸟惊飞，自古江湖几人回。人心鬼蜮谁勘破，不胜人生一场醉。”葛抱山叹了口气，念了一首诗。
“好诗。”他赞道。
“这是当年一代宗师东方胜写的，那是个惊才绝艳之人，武功才情都冠绝当世。”葛抱山悠然道。
“那他的结局是什么？”刘正似有所觉。
“他的妻子和他最好的兄弟勾搭成奸，他妻子担心被他发现，他兄弟想要他的百万家产，于是合谋用‘情人牵’将他毒杀。”葛抱山遗憾道。
“这就是江湖。”他哈哈一笑。
一路再无言语，师徒二人回到了集舍。
葛抱山调配好了伤药，敷在了刘正背上，又用白布捆了个扎实。
“幸好这‘万径人踪灭’不可拆卸，无法淬毒。否则你就是有天大的运气也必死无疑。”葛抱山感慨道。
“狂人”郭蓝生性骄傲，他制作的所有暗器都没有上毒，而且大部分都是不可拆卸的一次性用品。
“这种暗器很有名吗？”刘正问道。
“那是当然，这种暗器天下一共只有八套，一共出现过六次，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葛抱山回道。
“那可以通过这个暗器来追查幕后黑手吗？”他灵机一动道。
“想来应该是可以的，能拥有这种暗器的人少之又少，说不定一夜楼就有相关的消息。”葛抱山想了想道。
刘正恍然，难怪文天青说鱼咬钩的次数已经够多了，看来这次那伙人暴露了很多消息。
不过还不够，就算是有了线索，想要顺藤摸瓜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他还是决定接受文天青的提议。
“师父，文总捕让我跟陈缇骑去长安。”刘正摸了摸绷带说道。
葛抱山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文大人打算收网了？”
“应该是。”他没有告诉葛抱山，文天青还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也好，老是被贼惦记也不是个事。什么时候？”葛抱山问道。
“后天。”刘正道。
后天吗？那倒是还有时间做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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