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吗？
苗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下。
君柏看她半天不说话，心里一咯噔，突然就有点慌。刚刚的问题是不是为难她了啊。
心里慌，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君柏淡定地把视线转移到课本上，说道：“先把刚刚的几道题做了吧。”
君柏这个语气，怎么有点冷淡……苗卿没敢再说什么，干巴巴答了个“嗯”，就低头写题了。
君柏侧着头转笔，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有什么不敢问的？明明不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而且还能彰显来自哥哥的关心。
他怕得到什么回答？
怕听到苗卿说：不是，被人欣赏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可是他明明是希望她自然融入集体然后被所有人喜爱的。
等等，
真的吗？
他真的希望这样吗？
君柏猛然发现了自己扩大的阴暗面。
他以前觉得自己烂着就行了，可是现在竟然有点想拖着苗卿陪他一起烂下去。
他是个什么垃圾啊……
太垃圾了。
他把苗卿当成是会自己发光的星球，被无边夜幕包围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她。
但事实是，不止是他，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会看到发光的星星，这是很正常的。
是很正常的。
为什么接受不了呢？
即使是星星，也能只被一个人看到的吧，只要把她摘下来就好了。
“做完了，柏哥。”
苗卿的声音瞬间就让君柏清醒过来了。
君柏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耻，有些心虚，没脸面对她了。
然后身侧就传来了小姑娘软软的，带着一丝委屈的声音，“你怎么突然就不理我了。”
天地良心！他没有！
听起来好像是要哭出来了，君柏心下一紧，无奈转头看她。
“没有不理你。”
苗卿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心想：示弱果然很管用。
君柏认输，侧着身子，右臂搭在课桌上，低了下头，发丝也十分乖顺地随着动作垂了下去。
“我的错。”
是他的错，他刚刚的脑内活动可太不是人了。
苗卿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了数学老师的声音。
“君柏！”
全班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还是第一次有任课老师在课上点陆大佬的名字。
大佬是不是要像小说里那种黑道男主一样狠狠拍一下桌子，然后迈着嚣张的步子走上讲台揪起老师的领子了啊。
君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想起来这还是在课堂上。
他的桌上没放什么书，所以一有什么动作老师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刚刚的动作好像确实有点大。
君柏心下叹气，认命地站了起来，做好准备听数学老师教育他。
“我跟你说啊，你在下面干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你自己不想学习能不能不要影响苗卿学习？有这打扰人的工夫还不如让她把刚刚的五道选择题给你讲讲。别欺负人小女生。”
十六班同学震惊。
陆大佬欺负状元？？？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数学老师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陆大佬对状元那态度，跟宠小女朋友一样。欺负？不可能。
苗卿埋低了脑袋，尴尬极了，刚刚那五道选择题还是君柏给她的答案。
而且君柏跟她说话也是她先引起话题的，是她的错。
她应该说点什么的，于是也准备站起来。
刚把凳子往后撤了一下，就被君柏按住了肩膀。
君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安抚地笑了下，然后又抬头看老师，笑道：“好的老师，我会让同桌给我讲懂的。”
数学老师愣了下，然后叹口气，“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坐下吧。以后上课别那么明目张胆地玩。”
同学们也愣了下，对君柏的脾气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确实，开学到现在，除了第一天在餐厅门口揍了李炳硕就没再干过什么事儿了，还没门口坐着的那几个混子惹事儿多呢。
果然，一个好同桌真的能起到很好的引导作用。
还有学生见君柏坐在位置上做过化学题呢。
课上两人没敢再说话，即使刚刚的说话声很小，但还是对老师太不尊重了。苗卿有了点上课跑神的负罪感。
于是那个问题就拖到了下课。
苗卿组织好了语言，拦住了打算出教室的君柏。
“柏哥。”
君柏回头看她，一副已经忘掉刚刚事情的样子。
确实很想忘掉，虽然苗卿只听到了他的问题，没有感受到他那句“不喜欢？”背后的阴郁和戾气，但是他自己清楚地知道他刚刚想了些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可真卑劣啊。
君柏将心绪藏好，面上只是笑了下，“怎么了？”
苗卿抿了抿唇，说道：“很讨厌，完全不喜欢。”
？
君柏愣了下，猛然反应过来小姑娘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因为苗卿现在的表情，是他没有想到的冷漠。
苗卿皱着眉，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含着几分厌烦与不耐，“我不喜欢被很多人注意到，不喜欢被陌生人接近，不喜欢他们用拙劣的方式跟我搭话，明明根本就不了解我，幼稚得很浅薄。我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态，也完全能理解，但是不能接受。在应该全心学习的年纪，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掉价。”
苗卿不是觉得高中生就应该杜绝恋爱和喜欢这种情感，相反，她认为少年的感情深刻且有意义，就像她高中时候喜欢君柏一样。
但是她很烦那些浅薄的感情——在玩笑和起哄中不带任何郑重地开始，比蒲公英还要轻，三分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是为了恋爱而强迫自己去喜欢而不是因为喜欢才小心翼翼地想要在一起。
伴随着苗卿的话音，苦涩一点点漫上君柏心头。
在苗卿眼里，他浑浑噩噩度日，不顾前途和未来的行为，会不会也很掉价？
君柏放置在身旁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头，紧得在手心留下一个个月牙印。
小姑娘话中每个字上的厌烦都重重地砸向他，疼的好像心脏都要撕裂开，可这是他自找的，没资格难受。
这不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吗。
但是，他不重要。
君柏忍着疼把刚刚的思绪都压在心底。
他注意到了小姑娘话语中的冷漠，显得缺少同理心，理智得过分。
这样让他很担心。
他知道苗卿经历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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