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妃就这么去了,她生前活得或许不痛快,死了之后却获得了一个她一辈子都想要得到的妃位,可是人已经死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死,或许有些蹊跷,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知晓除夕那件事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到的,可是当真正到临的时候,当皇上一脸痛心宣布追封的时候,依旧引得不少人的唏嘘。
欣妃的葬礼何如理所当然的要过去,在那她见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皇帝,郭渊璟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多了几分冷漠,何如并不需要待的太久,稍稍拜祭一下就离开了,期间,两个人没有过任何的交流,倒是她感觉身旁的婉贵人朝着皇帝那边笑了笑。
还真是得宠呢,何如暗讽着,只想离开那个压抑的灵堂,欣妃至少死的时候是光荣的,尽管曾经带走过那么多条活生生的性命。
郭渊璟等何如转身后才看向她,两个人一直冷战的这种情况,他是没有想过的,一开始只是想等着何如去主动问候一下,没想到小姑娘狠起心来这么的冷漠,他每每主动过去的时候,就会在附近停住脚步,是的,郭渊璟承认,何如在他心里的地位远远超出了他原先的预料,甚至有些失控,他却步了。
可是,何如每天见不着他,他却几乎天天都见过她,小德子也会总是像说漏嘴一样,讲着那边的情况,恰巧被他偷听到,在他的暗示下,内务府那边的供应,一律没少。
郭渊璟舍不得何如,却又不敢面对。
轻雾嘴角扬起的笑容渐渐消失,她这两个月来守着的恋人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心的皇帝,她一直以为这是正常表现,今天却突然发现,郭渊璟隐隐约约动了情绪,是因为……何如!
——
万泺这一生几乎都处于混乱状态中,不是帮着这个打那个,就是帮着那个打这个,直到最后那一刻,到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她忽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想明白了世间的种种,用佛家的术语来说,就是顿悟。
万泺一瞬间想开了很多事情,一直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她,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中回光返照了,洋洋洒洒用毛笔写下了好几大页的话,记录下了这半生的所作所为,如果这东西宣传出去的话,她这是多年的经营全部都会付诸东流,会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她就快要死了,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在乎这些东西,所以,她不在乎,可是问题又来了,有些东西要交给谁才能发挥到最大的益处呢?
和淑妃左玖?
不,她恨皇后,更恨自己。
密贵嫔颜彩?
不,她胆子小,担不起大事。
谁呢?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自己算不上喜欢的女人,可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呵呵,就给如昭仪何如吧”
如昭仪啊,到了死的这一刻,她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或许不是战斗力最强悍的,却有着所有人都没有的……或许左玖曾经有过。
“你”她写完了这最后的遗书,折叠好,放在锦囊里面,绑好,拉来了一个人“你……”
“娘娘!您身体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了?奴婢去请太医过来好不好”今天娘娘看上去气色真好,面色红润,她抱起了一丝希望,如果娘娘好了的话,就可以去请太医过来,外面的人也可以撤了吧!
“不!”她费力拽住眼前好不容易出现的人“你答应我一件事情,答应我一件事情,别的我都不要,只要答应了这件事情,床底下那些东西都给你了,那是我压箱底的宝贝”
“娘娘……快别这样,您要做什么事情?奴婢做得到的,奴婢一定去做”
“把这封信交给何如,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何何如的手上!千万不要转交给其他人,一定要亲手交过去,亲自看她把锦囊拆了,亲自确保何如看过里面的内容!”
她吼得撕心裂肺,这是遗愿,遗愿。
“是,奴婢现在立刻就去,现在马上就过去!奴婢就算是拼了这条小命,也绝对会完成娘娘的要求,奴婢不要什么赏赐!”
“好好好。跟着我,委屈你们了”万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了几分善念,把所有的东西的位置都报了出来,吩咐那个婢女把这些悄悄分了。
“娘娘”婢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想说什么,就见床上的人已经倒下去了,嘴角挂着安详的笑容。
“!”
万泺完成了所有想要做的,力气很快被抽干,心跳也不似原来那么稳当了。
婢女把那些东西率先寻了出来,一一分给了所有的人,就算是要陪葬的宫女也有家人,她马上吩咐人去报丧。皇上曾经暗中下过命令,如果欣昭仪死了,直接宣布即可,不必再通传太医了。
她做完所有的事情以后,带着那个锦囊,悄悄溜离了现场。
“娘娘,欣昭仪临终之前精神大振,写下了这东西,要奴婢转交给……如昭仪娘娘何如。”
左玖冷漠看着外面天空,良久,才低声压抑着问“万泺,死了?”
“是,奴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出来了,已经上报给皇上了”
“啊。”左玖久久不语,一个恨了这么久的人就这么死了,可是,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快感,只有深深的,无限的……厌倦“死了啊,也好。”
死了的人永远比活着的人要好。
“拿来吧”
在临终之前把东西送给何如,目的在何?
在看完那封书信以后,左玖了然之时又多了深深的无力感。
“万泺,没想到你在临死之前,居然回头了”
好一封激情洋溢的忏悔信,写的头头是道,里面的每一件事情,讲的全部都是真的,都是真相。
“娘娘,是否要转交”
“不”左玖把信塞回去,随手招来一个心腹命他拿下去好生保管。
“回去吧,本宫会替你安排离开的”
“谢娘娘!”
有些事情,一个人承担着,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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