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凛站在外面，十分尴尬，这不是在挤兑他么？
毕竟要休妻的可是他自己。
“太妃，婉心也是很孝顺的！”慕容凛说的很没有底气。
“她孝顺哀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不顾体面和清誉搬到你那里去住，你是不在乎名誉，哀家可不能不在乎。”
惠太妃很是失望。
“阿凛，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糊涂。怎么如今反倒一点都不自重呢？哀家和太后为何要阻拦你娶她，还不是为了你和皇家的颜面么？”
“阿澄好歹是皇帝赐婚给你的，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休了，岂不是打太后和皇帝的脸？你若喜欢那个尹婉心，给她个侧妃的位置，哀家也不反对。可你之前一口回绝了她，怎么一转眼又反悔，还要娶她当正妃？你自己觉得矛盾不？”
惠太妃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哀家就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就犯了糊涂？你不为别的考虑，也该考虑一下你身上担负的责任，不顾大局，只想着一时快活，你对得起谁？”
惠太妃这会儿是真的难过了，眼泪都跟着落下来。
“你母妃……”
“她还指望得上你么？”
慕容凛怔在那里，面如寒霜，眼里又是茫然又是惊慌。
忽然就头痛欲裂，几乎站不稳。
玉千澄隔着帘子看到他身体摇摇晃晃，立刻意识到不对，忙走出来。
“你怎么了？”
慕容凛捂着头，呼吸急促，冷汗直往外冒，整个脸惨白如纸，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惠太妃一着急，鞋袜都来不及穿就跑出来看。
“阿凛！”她出来时，慕容凛已经无力支撑身体，倒在了玉千澄的怀中。
玉千澄险些站不稳。
还好星云在外候着，听到喊声立刻进来了。
帮着玉千澄将慕容凛扶到旁边躺下。
星云和惠太妃都紧张极了。
玉千澄给慕容凛把脉，面色凝重。
“怎么了？王爷没事吧？”星云担忧地问。
玉千澄拿出银针，先给慕容凛的头部扎了两针，见他深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才拔掉了银针。
很快，慕容凛的呼吸也变得平缓许多，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事儿，就是头疼的，可能是疼的太厉害了，才会这样。”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通报：“尹小姐求见。”
玉千澄皱眉，惠太妃想也不想，直接道：“不见，告诉她，要是没有耐心等，就自己先回去，哀家不需要她来探望。还有……今天王爷也不会离开我这里。”
下人去回了。
玉千澄心中却有些担忧。
惠太妃问：“阿凛这是怎么了？会为什么会突然头痛发作？”
“这就是摄魂术的弊病了，他应该是听了太妃的话，触动了内心的真实情感，和摄魂术产生了抵触，摄魂术禁锢太深，导致他越是抵抗就越是会痛苦。”
玉千澄这段时间也没少查看各种典籍，石大夫那里有的，或者是她从各种途径搜集来的。
对摄魂术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的确和深度催眠差不多，甚至比深度催眠更可怕，因为被摄魂术控制的人，会渐渐迷失本性，变成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慕容凛因为自身精神力强大，而且中摄魂术的时间不长，所以还能维持正常。
但也常常会说出言不由衷的话，做出不合自己本性的行为。
惠太妃一听，呜咽一声哭出来，握着慕容凛的手：“我可怜的阿凛，都是哀家不好，哀家不该刺激你的！”
“太妃莫要这样自责，您的话不仅没有害他，反而是在帮他。他如果不受刺激，恐怕会迷失的越来越严重。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他了，虽然抵抗的时候很痛苦，但是成功了的话，就可以摆脱摄魂术的操纵了。”
玉千澄安抚了几句，惠太妃才眼含热泪问：“真的吗？”
“当然了，虽然星云没有跟我说，但我也知道，太妃是装病，就为了救王爷。既然如此，那也不能因为心疼他这一时的痛苦，而放弃救他了。”
“该狠心的时候，还是要狠下心来。不然他越发严重，到时候只能变成别人手里的傀儡，那样对王爷而言，恐怕生不如死。”
玉千澄虽然和慕容凛认识的时间不算长。
但很明白，他多疑的背后，其实是满满的不安全感。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意识都不能维持清醒，会被人操控，如同木偶一般，他恐怕宁死不屈的。
惠太妃悲伤地掩面而泣。
“阿凛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他这一路走来，历经了多少苦难？他可是堂堂皇子啊，可十多岁就开始在战场上厮杀，我虽然未能亲眼得见，但也想得到他过的多么艰难！”
“等他建立了赫赫战功，成了令突厥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时，先帝才不情不愿地封了他做燕王，依然不许他回京来，把黑曜城那么个贫瘠之地给他做封地，北境的大军还常常被克扣粮饷。他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想办法。”
“饶是如此，还是备受猜疑和中伤，三不五时就有人上书告他，说他私募兵马，意图不轨。他带着底下的将士们在北境抵御外敌，可朝中那些作威作福的人，却以为他在北境享清福，做神仙呢！”
惠太妃越说越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可我是知道的啊，他满身都是伤痕，多少次死里逃生？我的父兄都是武将，父亲战死沙场，七个兄弟，如今只剩下最小的弟弟还活着，却是用一条胳膊换来的。”
“我的母亲是寡妇，我的嫂子们都是寡妇，可我的侄儿们还要继续上战场，随时准备让自己的妻子成为寡妇。”
“可我们家就是靠这个建功立业，靠战功封妻荫子的，我们认了，也必须要为祖辈的荣耀继续战斗下去。但阿凛他是皇子，他本可以留在皇城，享受荣华富贵……”
玉千澄听来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悲伤止不住地涌出来。
不只是为慕容凛，也为了惠太妃，和她的亲人。
连星云都听不下去，背过身偷偷抹泪。
“太妃，别说了，也别难过了，他就算当初留在京城，也未必能够好好地活下来。他去北境，靠着自己的能力挣得了王位，谁也抢不走，谁也不敢再轻易地伤害他，这就是值得的。至于这摄魂术，我们也一定有办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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