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孜缙闭了眼,微微颤动着,“说实话,朕也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朕就像父皇说的那样,想要努力的把你培养成一个最出色的帮手,想着只要有你在,朕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所以你的童年过得比朕惨多了。从你四岁开始,每天就得丑时三刻起,晚上有时候酉时才能休息。偏偏你还任劳任怨,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你也很能干,就像朕期望的那样,越来越出色,后来还成了摄政王。”
“……”季孜默没有说话,那些事已经过去太久,久到如果不是今天提起,他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过那样的日子。
“但是后来,”季孜缙睁开眼,对上季孜默的眼神,“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累了,休息吧。”
“徐家是皇后的母族,当初朕登基时,要不是他们镇守南方,也不会有现在的朝堂。”季孜缙看着他说,“这次就从轻处置吧。”
“……好。”季孜默转身出去。
说心里没有不舒服是假的,他担心再在里面待下去,他会忍不住质问。为什么,他的摄政王之位是他亲封的,军符也是当年第一次领兵打仗时他亲自给的。
徐家为他驻守了边疆,他当年也是没有成年,便一个人带着军队去了军营三年,为什么回来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季孜默没有再问,因为那没有意义,那些恨意跟那些美好一样,都过去了。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不死不休。
在房间里的季孜缙也知道这一点,苦笑着,就算现在他想回头也已经回不了了。
“王爷,”流辰看着季孜默从皇帝的寝殿中出来,脸色不是很好,“徐吉杰派人围困了王府,现在被王妃绑了,王妃问你怎么处置。”
“放了吧。”季孜默看着寝殿的方向,“你去派人告诉徐家,祭天大典是那个的刺杀,让他们给本王一个交代。”
“王、王爷,你说什么?放了?”流辰以为自己幻听。
“别多问,你回王府一趟。算了,本王回去。”从寝殿出来,季孜默就只有一个念头,回家见她。
季孜默不知道普通人家的亲情是什么样,但是他觉得一定不会是皇上这样。一手把自己推到现在的位置,一边又恨着忌惮打压着。
季孜默越想越急躁,根本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直接骑马出了皇宫,一路飞奔至王府。
苏倾城看到才突然出现的季孜默时,还有些诧异。
“怎么了?宫里出什么事了?”
季孜默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只要看着她,季孜默才感觉自己心里踏实了好多。
“没什么,王府的人传话说徐吉杰围困了王府,所以我回来看看。”
苏倾城没有拆穿他蹩脚的谎言,徐吉杰围困王府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而且她也派人去皇宫里给他说过了。
“那你现在要怎么处置他?”苏倾城倒了杯茶给他,里面放了一些中药,能够安稳心神。
“如果我说,我要放了徐吉杰,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他们伤害的又不是我。”从季孜默回来之后,苏倾城就觉得他很反常,他提到要放徐吉杰的时候,反而一点也不意外。
“好,”季孜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莱叔。”
“王爷。”莱叔从季孜默回来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外,等着季孜默的召唤。
“徐吉杰擅自动用军队的人,罚三十鞭,把他放了。跟着徐吉杰擅闯王府的人,有官职的全部降职两级,没有官职的五十军棍。你去看着,罚过之后,派人送徐吉杰回府。”
“是!”
莱叔离开之后,苏倾城想起刚才绑了徐吉杰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徐家心很大,你这样无异于放虎归山。”
“放心,他们还成不了什么气候。”季孜默一进来的时候,凤鸾跟莱叔就将所有人都带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倾城,我是摄政王。”
“三皇子季孜默,十五岁封宣朝历史上最年轻摄政王,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这个摄政王是他封的。”
苏倾城才了然,今天他这么反常的原因,原来是宫里的那位。
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让季孜默变成这样,明明受委屈的人是他,被刺杀的人是他,现在要放过那些伤害他的人,还一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苏倾城心里又给季孜缙加了一笔,哪有这样的事,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部让季孜默一个人担着。苏倾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进宫给季孜缙下点受苦头的药。
季孜默受的伤害有几分,就让季孜缙加倍还回来。
不过这些话苏倾城也不会给季孜默说就是了。
“除了徐家,另外还有两拨刺客,你准备怎么办?”
“先给他们记一账,总有一天,本王要给他们算总账。”想起另外两拨人,季孜默又恢复了冷静睿智的摄政王。
徐家顶多只是想害他,但是另外两拨人危害的是,宣朝社稷。他们这是碰到季孜默的底线了。
与此同时,皇宫昭阳殿里。
季孜默一离开之后,季孜缙就让人扶他起来,到了昭阳殿。
“皇上,你终于醒了。”徐兰容双看着季孜缙的第一瞬间,眼里充满了担忧,“看到皇上没事,臣妾就放心了。”
“是吗?皇后不是想要跟徐家一起在这次的刺杀中,把朕也一起杀了吗?”季孜缙跟徐兰荣夫妻二十载,对她的招数早就免疫。
“皇上你怎么会这么想臣妾?您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徐兰容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孜缙。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季孜缙已经不想再看她一眼,“这次,季孜默答应朕放徐家一马。徐家究竟在想些什么,皇后你知道,朕也知道,季孜默也知道。朕劝你,让徐家好自为之吧。”
“季孜默是朕一手培养起来的,没有人比朕更清楚他的能力。徐家成不了什么气候,皇后让他们安分些吧,下一次,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徐兰容面容阴狠,“皇上现在是开始为摄政王感到骄傲了吗?不会觉得太晚了吗,皇上不会忘了,季孜默的腿可是皇上您亲自设计的呢,你说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看在你现在为他骄傲的份上,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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