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什么风险？”米盈盈开口问道。
“刚刚内部有文件下来，有人匿名举报你们的项目涉嫌抄袭。”
“这怎么可能！”米盈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们从头到尾一笔一划自己做出来的项目，怎么可能是抄袭的！”
“抱歉，对方还提供了不少证据，这边要等我们的工作人员核对完才能走后续的程序。”
大姐看了眼自己手中刚收到不久的通知，又随即看了看面前几个表情不太好的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按照规定，有任何的异议只能在公示期内提出。”
“先前公示期内既然没有任何问题，公示期结束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贵公司还能受理所谓的匿名举报吗？”
办公室里十分阴凉，但项目组的大姐额头还是沁出了一层冷汗。
“我以为，”顿了顿，温思衡才继续说道：“贵司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不是吗？”
毕竟今天早上连一分钟的时间也不愿意通融给他们补交材料，现在又说在公示期结束后开始受理举报，实在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抱歉，”大姐马上站起来，“无可奉告。”
“你们还是回去等后续的处理结果吧，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你这人怎么……”米盈盈没忍住想破口大骂，被简安然一把拦住。
坐回商务车里，大家陷入了一片沉默。
什么不甘心也好，遗憾也罢，好像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们现在的情绪。
蒙在简安然心里的，更多的是无力感。
明明知道事情有猫腻，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如何扞卫自己权益的无力。
“能找到人打听具体的原因吗？”坐在后排的简安然突然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不知道坐在驾驶座的温思衡听见没有，他的双手扶在方向盘上，自从上了车就没再说过话。
相宜随即露出一脸鄙夷，“你当项目组是你家开的？这是你想问就能问的吗？”
一向很仗义站出来帮简安然说话的米盈盈也陷入了无言。
相宜的语气虽然很呛，但是她说的话一点错也没有。
项目组确实不是他们开的，他们现在甚至连项目的乙方都称不上。
他们只是陷入抄袭争议的竞标者，是热锅上的蚂蚁，是砧板上的鱼肉。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打断了商务车的寂静，温思衡没有回头，背对着大家。
“安全带都系好了吗？我们现在准备出发吧。”
他的嗓音很哑，声线中藏着一丝疲倦。
为了这个项目奔波了大半个学期，这也是他回国后的第一个项目。
原想着公示期一结束，这个项目就已经毫无悬念了，现在的状态颇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
回到学校后，温思衡这回没有亲自去车行还车，把钥匙随手扔在在办公桌上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坐着干瞪眼，甚至没有人起来去开个灯，办公室里一片漆黑。
把椅子往后退了几步，简安然的双腿在桌子下伸得笔直。
几乎已经是躺在椅子上的状态，她靠着窗户透进来的一丝光线静静地盯着天花板。
项目组，基金会，鹭岛市。
无论是哪个层级，都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能认识的。
等等，鹭岛市，基金会，项目组，她突然想到招标会上给开幕致辞的项目总工，李济生——
温述良的老友。
“噌”一下坐起来，还好椅子靠着后面小办公室的玻璃，她才不至于摔倒。
打开微信通讯录，迅速定位到“W”的一列联系人——
温述良教授。
她给他设置了一个极其准确，又极其客气的备注。
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从结婚到离婚，她从来没有向温思衡的父母开口叫过一声“爸妈”。
她也没弄懂，究竟是自己心里压根不认为他们会是自己的爸妈，还是她就压根不认为自己算他们的儿媳。
手指飞速地码完长长一段话，简安然的指尖在发送键上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按下去。
这样的事情光靠文字沟通，好像过于草率。
马上起身走出办公室，简安然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才停下来。
四处张望过后，确定旁边没有人，她才放心地打开手机拨号的界面。
……
“啪！”办公室门突然打开，坐在门口的米盈盈吓了好大一跳，捋了捋胸口，缓过神来才看见是简安然急冲冲地走进来。
“安然怎么了？看你突然出去又突然跑回来。”她出声问道。
“抱歉，”简安然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一把拎起桌上的包，“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转了两趟公交，又步行了十五分钟，她才看见面朝着马路的气派小区大门。
“您好，请问你找哪一户？”门卫看见来了人，立即从保安亭里走了出来。
“我找A区23栋的温教授。”
门卫随即回头翻看名册，“麻烦您出示一下证件，我们这边做一个访客登记。”
顺利地从门口进来，里面就是那条熟悉的滨江林荫道，在恒禾苑里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远远看到那个熟悉的屋顶。
刚拐过弯就看见门廊下的熟悉身影，温述良的头发有些斑白，背着手站在拾级而上的台阶，远眺一旁的江景。
“温教授好。”
远远地就听见简安然打了个招呼，温述良立即回过头来，朝着她的方向颔首微笑。
“刚刚才听说你要来，家里也没准备什么。”温述良徐徐出声。
“是我叨扰了，刚刚才突然联系教授。”
“这也是你家，回家还联系什么？随时回来就好了。”温述良马上招呼着。
“快进来吧，现在是不热了，外面还是晒得很。”温述良特地往后面看了眼，发现只有简安然一个人。
“汤老师今天碰巧出门了，我待会给她打个电话，你顺道一起吃个晚饭再走吧。”温述良说完，刚想掏出手机，就听见简安然出声婉拒。
简安然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老师抱歉，我今晚可能没办法留下来了，之所以突然联系老师，是想请老师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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