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于问好刚刚开出小区，他的手机就响了，于问好看了看，是王哥，连忙接了起来。
王哥问：“小于，你在哪里？”
于问好说：“我刚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下沙，王哥你有什么吩咐？”
王哥笑了一声，说：“吩咐谈不上，我就问一下，明天周六，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趟苏州，应该是后天回来，最迟也不会超过大后天的凌晨，不耽误你上班。”
这不是两桩事情碰到一起了？从心里，于问好是很想跟王哥出去的，他觉得跟着王哥，可以增长很多的见识。怎么说，王哥也曾经是亿万富翁，虽然现在落魄了。但落魄的亿万富翁，身上才会有更多的故事，而且，他们还很愿意说。
对他们来说，反正一切都是过往云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他们在起起落落当中，也看透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于问好觉得，他们似乎更明白做人的道理，眼光也更准，当他们很愿意和你接近的时候，那是他们也已经把自己的身段放低，真心地把你当朋友。
要是像老施那样的，他和你说什么的时候，总会说一半藏一半，和你说之前，还要在心里掂量掂量。他还是有形象的，有形象就会有顾虑，哪怕他和伱表现得很亲近的时候，心里的分寸和鸿沟，始终是存在的。
于问好自己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到，觉得自己和老施可以平起平坐，他也会有分寸。而和王哥，或者老姚，就没有这种落差。
而现在，王哥和老施的事情撞到一起，于问好当然不能因此就在老施这里撂挑子，还是要把这事办完再说。
于问好和王哥说：“王哥，对不起，我这里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到明天能不能结束还不知道。”
王哥很豁达，马上说：“没关系，我也不用很早去，下午两三点钟出发就可以，在这之前，小于，你不管有没有时间，都和我说一声，要是你去不了，我再临时叫车。”
“好好，王哥，我一定给你电话。”于问好和王哥说。
放下电话，于问好想，现在还是月中，没到月底，王哥这次去苏州，应该不是像上次去芜湖那样，做银行冲量，这次王哥又是做什么业务，于问好感觉很好奇。
于问好到了下沙铭都雅苑，接上杞杞，杞杞在小区门口，明明看到于问好到了，却低下了头，没有和于问好打招呼，而是低着头走过来，也没有拉开副驾座的门，而是拉开后门，坐进了后排。
“中饭吃了？”于问好问。
杞杞“嗯”了一声，也没有更多的话。
于问好抬头看看后视镜，杞杞好像知道一样，赶紧把头转了过去，不过，于问好还是看到，杞杞的眼眶是红的。
于问好问：“你怎么了？”
杞杞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没有什么？”
她说没有什么，于问好却越看越像是有什么，于问好问：
“你是不是有点担心？”
杞杞点了点头。
于问好暗自叹了口气，不过他还是说：“杞杞，你现在要是后悔，想退出也还来得及，这种事，不能勉强的。”
“不是不是，于大哥，我不是不想干，而是，而是，我怕我哭不出来。”
杞杞说着抬起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于问好说：
“你看，我前面对着镜子练了一个多小时，连我爷爷在旧社会，怎么被地主剥削都想起来了，结果都哭不出来，最后是用手去抓抓辣椒，然后搓眼睛，才变成这样的。”
原来如此，于问好忍不住大笑，他问：“你爷爷多大？”
杞杞说：“七十三，干嘛？”
“那你是哭不出来。”于问好说。
杞杞纳闷了，问：“为什么？”
于问好说：“七十三岁，你爷爷就是五O年出身的，地主还来不及剥削他，就已经被打倒了。”
杞杞“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不过，于大哥，我哭不出来怎么办？是不是包里要放辣椒啊。”
“不要不要，那样搞不好，把你眼睛搞坏了，不是伤心，而是痛了。”于问好说，“没关系的，每个人表达痛苦的方式不一样的，不是一定要哭，比如，神情呆滞，人像傻掉一样，也是痛苦，动作变得很笨，笨手笨脚也是痛苦，对了，声音压低一点，像是挤出来的就行。
“你想想，你想想你看过的电影电视，是不是有人痛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杞杞想了一会，想到了，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冲着于问好笑了起来。
于问好说：“对了，你们两个，到时候不要忍不住笑起来就可以，只要不高兴就可以。”
杞杞不停地点着头。
车开到腾龙大厦，琪琪歪着头朝车里看看，看到杞杞坐在后排，她也没有坐到副驾座，而是和杞杞去坐一排。
杞杞把自己前面练习哭，哭不出来，最后用辣椒才搞出眼泪的事情和琪琪说了，琪琪大笑，她说：
“不用带辣椒，带我就可以，我到时可以狠狠地扭你一把，把你乌青都扭出来，保证你哭。”
“你敢！”杞杞朝琪琪哼了一声。
开到十字路口，再往前，就是三环大厦了，于问好把车子靠边停下，让琪琪和杞杞两个下车，她们要走过去。
于问好和她们说：“不要怕，我就在外面院子的停车场里，有什么事情，你们就跑出来找我。”
琪琪满不在乎地说：“用不到你，你就等我们的好消息。”
于问好朝她们竖了竖大拇指，开着车继续往前，开到三环集团的院门口，院门外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还有来做直播的自谋体，都被保安挡住。
于问好开到面前，保安看了看车牌，就放行了。老施已经打电话给保安部经理，把于问好的车牌告诉了他，和他说，这车要是进出，你们一律放行。具体什么原因，老施没有说，也没必要说。
于问好把车开进院子，在三环大厦大门前找了个车位，车头正对着大门，他看到里面大厅，还是烟雾缭绕，人影幢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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