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蛇精男带着王辉一行人，终于登上了不算太高的红山山顶，眺望云贵高原落日的景色。
“这好天儿啊，也不容易，红山这边虽然下雨少，可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多少晴天。”蛇精男掐着腰，随口吐槽。
山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视野可及的路的中段，背靠另一座山峰，有一片被圈出来的地域，铁将军把门。
“那是什么地方？”王辉随手一指。
“那个地方……”蛇精男皱了皱眉，“不太清楚。”
山顶，距离大铁门的直线距离大概三公里左右，王辉是没什么兴趣过去看。
下了山，蛇精男对两人又是大献殷勤，想请他们去吃饭，然后深聊一下。
能看出来，这位看似不像好人，但是却比较专业的“中介”真的很想留下外地投资人。
不过王辉谢绝了，他们一行人回到张望红的家，想要看看她们母子是否回来了。
进了院子，却发现张望红红着眼睛在匆匆忙忙得收拾东西。
“小张，你母亲怎么样？”王辉关心了一句。
张望红打好包的饭盒，“哐啷”一声落在地上，这个老爷们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啕大哭。
“怎么了？”王辉有些发愣，“很严重么？”
张望红抬起头，狠命擦了一把眼泪：“我妈，是低血糖，没事。”
“那你哭什么？”王辉长出了一口气，“多吃点好吃的，就好了啊。”
“我……哭的是我自己。”张望红泪水滂沱，“我遇上我高中同学坐镇，他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非要我去做几个检查，我最近确实容易累，拗不过他，就做了……”
什么意思？
难道是张望红出问题了？
“然后呢？”刘丹也皱起眉头。
“淋巴上，有东西！”张望红的面色一片惨白，“我得去住院了。”
王辉等人愣住了。
虽然他们和张望红相识的时间很短，但是这个小伙子还算正直。
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你爸呢？”王辉下意识问道。
自从进了张望红家，就没听他提过父亲。
“我爸，前年去爬山，从山顶失足掉下来了，就走了。”张望红说道伤心处，又哭了起来，“现在我这样，我还有什么意思？”
王辉和刘丹对视一眼，心中叹息。
却又无能为力。
王辉想了想，从李浩哪里拿出两千元，递给张望红。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这点儿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年轻，这种病只要治疗及时，是可以治愈的。”王辉心情郁闷，说着安慰的话语。
虽然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面对。
但是对于张望红这样还没结婚的年轻男子来说，这种打击尤为沉重。
人生还没有起航，却有沉船的危险，让谁能安然对待？
“辉总，我不要。”张望红摇摇头，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股愤恨，“你们走吧，不要在这里投资，真的，我每天就是上下班，就能得了这个病，都是蓝海制剂！绝对是他们！要不然为什么附近几个村子最近几年得绝症的人越来越多？”
“每天晚上，臭气熏天，让人都睡不着觉！”
“如果老子治不好，就拉着他们一起去死！”张望红的情绪几近崩溃，盯着蓝海制剂的方向咬牙切齿。
“你母亲呢？”
“给我借钱去了。”张望红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王辉暗自叹息一声，无话可说。
“如果能证明，是蓝海制剂导致环境污染，让众人得了病，那就可以索赔。”刘丹忽然插嘴道。
“呵呵……是啊，可是我们怎么证明呢？”张望红摇着头，一脸仇怨得离开了。
……
回到镇子上的宾馆，闻强先请了个假，说出去有事，就率先离开。
而李浩则开着车，带着王辉和刘丹，回到了红山脚下。
他们的车，就停在了张望红家门口。
夜色渐深，车窗开了一道三四指宽的缝儿。
风，轻轻得钻进来，还带着山间空气特有的淳朴味道。
而王辉和刘丹以及李浩，放倒了座椅，安静等待着。
他们今天晚上来，就是为了确定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王辉双手在脑后交叉，喃喃道：“如果我们准备投资，那么一定要搞清楚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严重污染，要不然我们日后连员工的健康都保证不了，还干什么事业？”
刘丹笑了：“我早就猜到，你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正义心又泛滥了。”
“不是。”王辉摇摇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现在离兼济天下还远着，但我有点儿力量可以用了，总不能当没看见吧。”
刘丹欣然颔首：“没错，这一点我和你一样，国家很大，事情无穷无尽，但是既然我们遇到了，又恰好在能力范围内，就得搭把手。”
三人聊着，聊着，慢慢都迷糊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辉被李浩推醒了。
再看了刘丹，也睁大眼睛。
“闻到了么？”车厢内，刘丹目光灼灼得看着王辉。
王辉点头。
这味道，如果再闻不到，那鼻子就可以直接不要了。
似乎像是硫化氢的味道，带着些许臭烘烘的气味，但是中间又夹杂着明显的其他化学制剂的气味，说不清楚，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浩子，开车，去上风位置。”王辉低声下令。
车子，悄悄启动，沿着工业园的道路抖了一个大圈子，来到另一端。
“有么？”王辉问道。
“没了！”刘丹摇头。
气味，几乎闻不到了。
“不少环保不达标的企业，都在夜里偷偷生产一些超标的东西，但是气味是骗不了人的。如果真是蓝海制剂，那他们自己的工人绝对有得病的。”王辉沉声道。
车子，再度悄悄靠近蓝海制剂。
“没法往前走了。”李浩回头说了一句。
果然，蓝海制剂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灯塔，还是挺显眼的。
厂区边角的一盏探照灯，射出一根粗壮的光柱，笼罩了小半个厂区面积。
车子，从蓝海制剂门口经过，味道不太浓郁。
但是当车子再度行驶到下风区域，那股刺鼻的气味再次变得让人无法忍受。
浓度可想而知。
“现在是半夜两点半，我们看看啥时候味道消失。”王辉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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