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枝干弯曲的翠松长在山崖峭壁之上。周亭晔没有机会多想,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手抱着木匣,一手抓着松杆攀了上去。
月光下,半边脸被烈火烧焦的女子面容可怖,她一路喋血追赶着周亭晔,见到这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小杂碎走投无路,她扬起半边还能动弹的嘴角,咳血道:“小杂种,我看你这下往哪跑!”
周亭晔心虚,压着木匣抱着翠松往下瞄了一眼,头皮发麻。
“你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抱着木匣跳下去!”
他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叫嚣喊道。
“不可!”
老道士身影出现在另一侧,女子见状支起一脚踩在了翠松树根上,眈眈而视。
“你把木匣给我!不然到时候谁也活不了!”
女子发狠道,一脚跺在树根下,震的整条树干摇晃不止。
老道士作势要冲上来,女子厉声喊道:“臭道士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踩断这树干!”
悬崖之下,深不见底,只有小溪潺潺涌动声音。
老道士驻足,他知道这女子是色厉内荏,中了他设下的一道符咒机关,没死都已是万幸。
“孩子,你先把木匣给我,然后在跳过来,我保你无事。”
老道士轻声细语说道,脸色平静。
女子脚尖顶在树干上,玲珑身子随着她呼吸吐纳颤抖,尖声嘶喊道:“别听这狗道士的胡话!他在骗你!这帮道士整天一副悲悯怜天的样子,其实最为草菅人命!”
周亭晔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转头看向老道士,后者温声问道:“我可骗过你?”
女子脚尖已经嵌进树根之中,她桀桀冷笑,抹去嘴角猩红道:“小家伙,他只是要木匣里的东西,得到了,他还会管你死活么?”
周亭晔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泪眼汪汪,用一种绝望的哀求眼神看着老道士。
这位符箓府掌教温声问道:“我可骗过你?”
下定决心的周亭晔把木匣抛向老道士,纵身张开四肢跳了过去。
撕心裂肺的女子一脚踩断树干,也从悬崖上起身一跃,两手抓住空中木匣,闭着眼睛从百丈高山上跌落深谷。
她以为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老道士接过周亭晔,蔼然笑道:“怎么,我没骗你吧。”
惊魂未定的周亭晔指着悬崖道:“木匣!”
符箓府掌教哈哈大笑,他脱去身上道袍,露出里面一身玄黄色的奇怪道衣。
周亭晔呆在原地,许久才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木箱子里面就没有这帮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你骗我!”
周亭晔一拳锤在符箓府掌教肚子上,只是早就饿的没气力的他,一拳打上去还不如挠痒痒。
老掌教蹲下身,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道:“你愿意和我去我家么?”
……
殷宣帝二十一年,符箓府老掌教、亦是大殷皇朝国师的姜清姿带回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
从此他的家就成了这小孩的家。
之后一切顺其自然。
殷昌帝继位二年,北狄大军入侵大殷北境辽北道。
一时间生灵涂炭,战火狼烟。
刚刚顺承天师之位的新一代符箓府掌教只身北上。
草原边境,内穿玄黄色道衣的符箓府新掌教背对身后低矮土墙,外罩一身纯色道袍,白袍胜雪,不染尘埃。
他身前,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万余北狄游骑,弯刀锋利,戾气滔天。
手持和玄黄无缝袍同样为符箓府代代天师顺传的越尘麈。
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号角声气冲斗牛,万骑驰骋冲锋,草原儿郎誓要让大殷北境神州陆沉。
他只是轻轻挥舞手中麈尘。
霎时、天地变色;人仰马翻。
被后世称作一人可破铁骑万甲,一人可拒敌于国门的他做完这桩注定载入史册的壮举之后,脸上无悲无喜。
只说出一句无人可知的话:
“亭晔终不负道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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